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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九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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朝回驚慌的抱著至安翻轉身子,和他對換了位置,長劍瞬間從她的後背穿過,刺透她的身體。

噗的一聲,在安靜的現狀裏特別的明顯。

所有的一切發生的那樣快,那樣突然,讓深陷其中的那些人,那樣的不知所措。

至安抱著朝回,一點一點感受著她無力的身子慢慢下滑。看著她還在對著他笑的那張臉慢慢變白。一陣一陣溫熱的血液順著她的背流到他還抱著她的手上,胳膊上。浸透了衣裳,灼熱的溫度還是帶著那麽的燙人。

他清冷淡定的臉不在全無表情,眼中慢慢流露的驚痛在古潭般的眸子裏泛出一圈一圈憤怒的漣漪。就像是一池黑色的墨水,被毛筆觸破了平靜。

隨著朝回的慢慢倒下,白曲執著劍的樣子,慢慢映進至安的眼。

此刻的白曲,還是微笑著,卻不在是笑的溫柔。那笑容裏有嫉妒,有怨恨。深灰色的眸子裏映著至安和朝回兩個人的影子,那麽的覆雜。

朝回的身子慢慢滑到地上,至安也隨著她的動作抱著她,小心翼翼的照顧著她的傷口。扶著她後背的長劍一動不敢動。

他向來淡淡的語氣已經有些著急,抑制不住的心疼還是從萬年的面具中流露出來。

“朝回,你疼不疼?”他小心的問著懷裏的她,語氣那樣的輕。修長白皙的手染著她的鮮血,顫抖的不知道該扶著朝回身體的哪兒,才不會弄疼她。

朝回枕著至安的胳膊,靠在他懷中。疼的雖然皺眉,卻還是微微笑著。

“不,只要能夠躺在你懷裏,就算是疼,心裏也是甜的。”

至安垂著眸子看她,她微仰著臉,勾著嘴角。臉上是從沒有過的安寧幸福,他心裏突然就酸疼起來。像是一下子空了的感覺。什麽三界。什麽鳳王,什麽朱雀,什麽魔皇。都已經不重要了。

至安勾著唇勉強的笑了笑,說道:“等我們離開了,只要你想,我就抱著你。可好?”

朝回剛想出聲,身子猛的顫抖。張口吐出一灘血,鮮紅的血液順著她的脖頸流進衣服裏。她看著他,用眼神描繪著他的輪廓。用盡全身力氣的伸手去觸摸他如玉的側臉。

“好。”她開口說話,已經幾乎沒有力氣了。身體一陣陣的發冷讓她有些顫抖,至安伸手敞開外衣將朝回裹進懷裏,小心的不觸碰她的傷口。他的下巴,擱在她的頭頂。她深深的埋進他溢滿清香的懷抱裏,閉上眼睛用力的呼吸。

“師父,原諒我還是喜歡這麽叫你。你,真的喜歡我嗎?”

至安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,下巴頂著朝回的頭頂點了點。朝回笑了。

他如何不喜歡她?在他決定擁她入懷的那一刻起,他就決定了。

至安摟著朝回越來越抖的身體,越摟越緊。心裏卻越來越空,就好像要丟失什麽東西。

“朝回,我帶你走。我們回家,好不好?”

朝回已經沒有力氣在睜開眼了,她輕輕的微不可及的點了點頭。

至安小心的打橫抱起朝回的身子,她背後的傷口,又浸出一片紅色。

“想走?你走可以,把她留下。”

白曲閃身站在至安面前,擋住了他的路。一身白衣的他,面目溫潤和至安有幾分相像。至安擡眼看他,半晌,低頭繞過他繼續走。

白曲在他身後轉過身來,看著至安的背影,大喊出聲。

“你站住!你知道我是誰對不對,你為什麽不看我,為什麽不替她報仇!你明知道,明知道這一切是我做的,都是我做的!”

至安停下腳步,沒有回頭。聲音依舊淡淡的聽不出喜怒。

“不要再執迷不悟了。”

身後的白衣男子勾起唇角,邪魅的笑起來。

“至安,我就知道你聰明。只是,現在的我是白曲。是千萬年前的魔皇白曲!你懷中的那個女子,是我千萬年前的摯愛。所以,你放下她,我可以饒了你。”他一步一步邁著數好了一樣的步子,慢慢接近至安。

至安抱著朝回,一動不動的站著。風輕輕吹起他背後的長發,一身藍衣,清秀儒雅。

“好,白曲。我不管她和你是什麽關系,我不會把她留給你。”

白曲一步一步繞到至安面前站好,伸手拂了拂衣袖。溫潤的臉上卻帶著突兀的冷笑。

“至安上仙,難道你不想,救蓬萊島的一幹人等嗎?”

白曲話音一落,至安擡起頭看他。臉上又掛起往常沒有意義的淡笑,只是那雙眼裏,已經開始泛起冰冷。

“白曲,蓬萊島一幹人等並未得罪過你,仙界也從未虧待過你。”

“沒虧待過我?”白曲張口打斷至安的話。

“玉帝是不是判了我輪回九世不得善終?蓬萊島的迦翼是不是看不起我!我比你清楚。”他擡腳繞著至安的身子慢慢踱著步子。

“至安,你是仙界修為最高的上仙。怪只怪你舍不得朝回,不然,你也不會丟了一滴心血,要法力受限一個月。我又怎麽可能有機會恢覆真身呢?”

白曲又踱到至安的面前,邪魅的笑著。

“至安,若是你肯入我魔界,我便放了蓬萊島的人。如何?”

至安看著白曲,堅定的搖了搖頭。

“換一個條件。”

白曲輕笑出聲,仰起臉看了至安一會兒。幹凈利落的轉身背對著他,挺直了脊背。說話的聲音裏,就像是對待陌生人的語氣。

“好,現在放在你面前的。有三個選擇。第一,你入我魔界。第二,你留下朝回、第三,蓬萊島三千弟子,全部為仙界陪葬。”

至安低下頭看懷裏的朝回,她已經不知何時昏了過去。她的身體越來越涼,背後的傷口那麽大。

“我留下朝回,你會救她嗎?”

白曲轉過身來,側著頭挑眉一笑。“當然。”

至安看著朝回,一直沒有擡頭。他抱著她,慢慢放低身子,蹲下,將朝回一點一點放到地上。看著她一點一點離開自己的懷抱,至安忍住心裏的痛。伸手撫上朝回的臉,輕輕撫摸。他傾身過去,在她的額頭淺吻。薄唇劃過她的耳邊,輕聲說道:“朝回,等我回來。”

至安慢慢直起身子,昏迷中的朝回,就好像是有意識一般。伸手攢緊了他的衣袖。嘴裏喃喃的喊著:“不要走,你不要丟下我。帶我走,你說帶我走的。”

至安撫上朝回握著她衣袖的手,仰起臉閉上眼睛深呼吸。手指慢慢用力一根一根掰開朝回抓的緊緊的手指。

然後,站起來。

那一瞬間,他又回到那個三界的至安上仙。

他承諾過朝回的要帶她回家,可他卻因為蓬萊島的三千弟子而丟下了她。朝回醒來一定會怪他,可是,他不能放著三千性命不管不顧啊。

“你可以放了蓬萊島的弟子了。”

白曲沒說話,只是走過去抱起了地上的朝回。在至安看不見的地方勾起唇笑了笑,然後,他雪白的袖子一揮。帶著受傷昏迷的朝回,一起不見。

只留下至安站在原地,聽完他最後的一句話,臉色黑如鍋底。

“至安上仙,你還是不夠愛她。在你心中,你的三界和你自己永遠超過她。蓬萊島的弟子,我一個也沒抓。在我沖出蓬萊島海底之前,你以為我會那麽愚蠢嗎?哈哈,愚蠢的,只有你。”

至安握著拳頭,咬牙閉上眼睛。站在原地不動,他沒去追,也不知道去哪裏追。

到底,是他不夠在乎朝回。還是他真的已經不能夠以一顆清明的心去看待所有的事情了?

他是在乎朝回的,在他看著她為他擋了一劍慢慢倒下的時候。他就已經承認了,他是在乎朝回的。可是,他還是丟下了她,為了蓬萊島的弟子,一個謊言丟下了她。

也許,這不是他愚蠢不愚蠢的問題。是他賭不起,他不能拿蓬萊島三千性命來賭白曲的話是不是真的。

至安慢慢閉上眼睛仰起臉,破開喉嚨的大吼。

“朝回!對不起!”

而朝回,站在一個四面都是鏡子的房間裏。慢慢睜開眼睛,白曲手裏捏著一張黃色的符紙站在她旁邊。

看著朝回睜開眼睛,他微微一笑,丟了手裏的符紙。

“你看清楚了嗎?他前一秒說喜歡你,後一秒就要殺你。你說你不相信不死心,於是我配合你又演了一出戲。現在你看清楚了嗎?他還是為了蓬萊島的三千性命放棄了你。”

白曲伸手按住朝回的肩膀,轉過她的身子面對自己。她無神的眼睛盯著他的前襟,仿佛一具行屍走肉。

“雖然剛剛那一劍刺的只是符紙做的替身,可是你的元神在上面,多少也是受些傷害的。你跟我來,我幫你療傷。”

白曲伸手攬過朝回的肩膀,扶著她往外走。朝回卻突然揚手甩開了白曲胳膊退後一步!

朝回看著那張溫潤淡笑的臉,此刻的她心裏卻再沒了那份愧疚和不知所謂的柔軟,有的只是被欺騙的冰冷和憤怒。

“告訴我,你是誰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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